敖思仁的头依然嗡嗡作响,像把耳朵突然凑到空暖瓶上,心中一片烦恶。他抚着怦怦乱跳的心脏,觉得眼前金星乱溅,没了?怎么会没了呢?那可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啊!怎么说没就没了?一秒钟之前不还在说话、还在喊饿吗?啊?怎么眨眼间就没了?难道刚才是幻觉吗?如果是幻觉,那么他在这里要干什么?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?半清明半昏聩中,敖思仁木然而立,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注意到门后有一物正有节奏的来回晃动。定睛一看,竟然是一个吊着的人!只见对方红袄绿裤,脚上一双绣花鞋,便是在暗夜里,也能辨出鞋上金丝银线的精致。再一看,那人竟然没有脑袋,就那么吊在半空一晃一晃的动,吓得敖思仁寒毛倒竖,一声不出的瘫倒在地,像那只被狐狸盯住的倒霉兔子一般,动不了了。
这还不算完,在石屋深处,居然还有一张床,挂着副蚊帐。有一个人(应该是个人),正在里面一下一下的梳着长发,没有声音,只有动作,非常清晰的动作,连几根头发都看得清清楚楚——事实上,也没有几根头发了。敖思仁无奈的想,不是黑夜吗?为什么还看得这么清楚?是练成了火眼金睛吗?敖思仁的身子一抽一抽的跃动,他的人却只能痴了一般,望着这一切,忘了这一切,似乎连他自己,连恐惧、仇恨和愤怒,都忘记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分钟,也许更长,梳头人慢慢坐起来,慢慢下床,慢慢走过来。敖思仁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恶鬼,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妇人,一个金环银钗的妇人。
妇人愈走愈近。敖思仁猛地发现,妇人居然没有穿衣服,只见她的脸上血肉模糊,分辨不出五官,有的地方还露着黑惨惨的骨头。身上更骇人,若是穿着衣服,至少可以遮掩一下,然而没有,只呈现出一副惨遭**的躯体。
是的,惨遭**!妇人的两臂屡受针扎,已经严重萎缩,很难想像刚才她是如何梳头的,或者她只是坐在那里做动作?胸腹疤痕连连,看不出是被什么击打的,可那人也够狠的,几乎把她的肚子都捣穿了,露出干瘪的肠道,有几只苍蝇飞舞着,就是不敢落上去。腿部更吓人,乌黑皱缩的像是历经沧桑的老树皮,瞧那模样,竟像是被火烧的。唯一完好的是丰硕的Ru房——难道那个狠人也有怜爱之心吗?或者说,有作孽之心吗?
妇人慢慢前行,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,带起腥风阵阵。敖思仁形同昏迷,却还是看到了另一个神迹,一个真正的神迹——
妇人一面走,竟一点点的恢复真身,重现娇媚容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