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城便是焉耆。
“焉耆国距西州七百余里,这一路不太平啊。”康老儿看着地图说道。
“是,焉耆国尚不在大唐治下。”刘副尉对时政倒是知晓的,“那国王姓龙,名突骑支。他对大唐和西突厥是两头摇摆,莫衷一是。有时候臣服大唐,有时候又和西突厥的阿始那氏亲近。听说最近他女儿和阿史那家族连姻,两家做成了亲家。在伊州的驿站,我听驿丞说,八月时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进犯伊州,我大唐将领郭孝恪把他们打败。不过,大唐还没有在焉耆国驻军,这从西州到焉耆的路,仍然凶险啊。”
“是啊,”康老儿接言:“这一条从西州到焉耆的银山道,没有银子,只有抢银子的。突厥人天生狼性,喜欢掠夺。”
“照你们这么说,我们难道不走了?”鲍四娘责问道。自从那讨厌的田校尉离开这队伍,她也爱参与他们的讨论,发表自己的意见,从中得到一点当家作主的感觉。
“走是要走的。但是前面的驿站,只怕已经荒废了。本来从西州到焉耆的驿站只有寥寥几个。”刘副尉道。
“是了,如今焉耆局势不稳,那几个驿站是独木难支啊。什么时候能把这突厥人收服了,这西去的一路才得太平呢,想我们过去走西域,多少人死在他们刀下,多少货物被他们抢走。”康老儿说道。
“突厥人,难道是两个鼻子三个眼啊?不过会弯弓射箭罢了。听说他们的祖先是‘锻奴’,只会打铁罢了。你们怕成那个样子。”鲍四娘不齿道。
“我的奶奶!”康老儿叹道,“你不知道他们的厉害。他们的马膘肥体壮,跑起来像旋风一样。有时候,你在旷野上走着,本来安安静静的,没有一丝风吹草动,忽然,远处起了一股烟尘,如果你还不跑,那就来不及了!突厥人的马闪电一样就到了面前。他们的手臂伸出来,只轻轻一挑,你的肩上的包袱就到了他手里。如果你不臣服,他的弯刀再轻轻一抹,只一下,那脖子里的血流出来,人就没救了!”
刘副尉和鲍四娘听得都有些惶恐。康老儿又接着道:“还有,他们最爱的是女人!他们需要女人繁衍子嗣,本族女人本来就不多,他们便抢中原的女人去给他们生孩子。所以陇右的女人听了突厥这两个字,都吓得筛糠一般啊。像你这样标致的女人,啧啧……”康老儿看着鲍四娘,别有意味地摇摇头。
鲍四娘瞪了康老儿一眼,但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领口拽紧了。王敬直让她走这一路的时候,都没有告诉她有这么凶恶。这不是拿命在走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