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上艳灿灿的笑,只低着头看他的掌心。那里有两道新磨出来的茧子,不是写字碰到的地方,因该是拐杖的把手磨出来的。秦云想起他那天嫌弃说仪态不雅,可是还是有在练,可便是练过,也不过能被人搀着走那么几步而已。
秦云的指尖划过那两道新茧,却突然被他合掌握住。抬眼看去,乔晋安只是定定看她,手掌握得一紧,方才慢慢松开。
他收回手来,调息几瞬,方才回复了平常的语调:“火药与水泥都或成民生大事,而现下更或成江山基业之重。我知你是女子身,才不得施,志不得展,交与我手中也是不得已,因而之后步步定都会与你相商。”
秦云却摇了摇头:“此二物虽重,非我所图。”
乔晋安一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,这两样东西若非她的本意,那便只能是通途。裂山碎石,一夜成城,后边是食尽漠北之鼠,她要拿这些东西去做什么?
秦云见他已是思及,便点点头:“突厥不可交,不可教,不可驭,不可逐。开市通商,反若饲后山之狼。”她看了看乔晋安,他面上的笑意已经退去,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本意,于是便将那一晚时间反复思索的计划说了出来,“火药开山碎石,可与水泥筑城,后以高墙连之。若遇得旱季,可纵火燎原。漠北鼠不喜水草丰茂,正可供它们栖息。突厥众支如若不觉,待到牧场紧缩,他们必将为水草兴起内争。如果察觉,便可将他们引去建墙或焚原之地,逐个击破。突厥以战养战,军民皆无储备,纵然骁勇,只要能将他们拒于关外,再夺其水草,三五年便不成气候。”
待到她话音落下许久,乔晋安方才叹了一口气,执起她的手到身前握住,斟酌半晌才道:“赶尽杀绝,终究有违天和,我不愿你为我结下此等因果。”
秦云本来想说并不是为你,张了张嘴,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。这确实是达成任务的一条途径,如果能消灭突厥这支,赵翰飞的从军路上再无太多隐患。到时如果要打也是将突厥引出来打,比起满草原地奔袭赢面大出太多,且可往一生顺遂上积分加点。
可是如果没有去年商队被灭,没有乔晋安腿伤难行,她可能还是会想出别的办法来,不至于一夜便踏上了突厥去死去死的路。
想到这里她撇了撇嘴,嘟囔道:“羊吃草,狼吃羊。突厥打得过我们便烧杀抢掠,打不过便死,这有什么违天和的。”
乔晋安思忖半晌,待到秦云要将手抽出,他才用力一握道:“事可行,却不能由你。阿云,你起码应我这一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