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右两班官员齐头并进,文官北向西上,武官北向东上,宗亲自成一班,已于文、武两班先行入殿。
元章三十年九月二十二日的早朝,就此开始。
今日朝会,也异于往日的嘈杂,既无官员入京离京,亦无边关要事具本,就连朝政细务,也无官员预咳打扫。
在一片寂静中,邬瑾忽然出班,手捧象牙笏板,步履一改先前的虚浮,稳稳而行。
左右两班目光各异,太子站在文官之首,眉头蹙起,猜测邬瑾是要为莫聆风求情,暗中叹息——此人自毁长城,实在可惜。
魏王列于武官之首,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,似乎早已知晓邬瑾会为莫聆风出头。
就连皇帝也微微俯身,看向邬瑾。
邬瑾面无惧色,举止自若,一步步走向金台,跪在金台下方。
他的额头触碰到冰冷的金砖上,这一瞬间,整个朝堂的阴暗和无情都涌了过来,诱惑他,拉拢他,许以高位,许以万贯,许以圆满人生,让他放弃愚蠢的决定,就此沆瀣一气。
他头上的鸦翅幞头轻轻摇动,似是在
对他摇头,身上的朱红色朝服束缚他,试图捆住他的双手,腰间大带、锦绶、玉佩、玉钏沉沉坠地,试图让他无法直起腰杆。
他放下笏板,取出奏本,声音轩朗:「臣翰林院学士邬瑾有本启奏。」
皇帝打量他,目光略带兴奋。
他看邬瑾头上的乌纱有微光,官袍上有金芒,玉带上有华彩,这些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之物,邬瑾这困兽,该做何种抉择?
「准奏。」
「臣具本,参劾陛下为君不明、不善、不正。」
他波澜不惊,掷地有声,于朝堂,却是惊雷乍响,裂进每一个人耳中。
金台上,皇帝脸色骤变,两手死死抓住御座扶手,双目圆睁,咬牙盯着邬瑾。
不明!不善!不正!
六个字,交织成一把钢刀,剥开明君的皮,从前胸一直剐到皇帝后脊梁骨。
大殿中,雷霆震怒,乌云罩顶,大殿外,不觉已是云开雾散,日移花影,晨光自殿门倾入,照得殿中人影,惶惶不安,心惊胆寒,攥紧两手冷汗,不敢动、不敢言。
唯有邬瑾,神色如常,拿着奏本的手不抖、声音不颤,继续道:「不明者,陛下亲宗室,不亲政事,田地为国本之重,陛下纵放宗亲,侵吞国本,以济阳郡王为祸首,学而无道,承君之宠,舞权弄术,贪腐无度,致百姓无地可耕,粮价溢涌,上行下效,各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