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桌边人却不约而同放下了筷子,凝重的目光望着满脸轻松笑容的老狼。
“但那时候敢来环外做生意的,几乎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硬茬子,甚至偶尔还会碰上人道命途的‘货郎’。所以即便我们下药、围攻、打闷棍,手段无所不用其极,也依然难免遇上失手的情况。”
沈戎开口问道:“那失手了怎么办?”
“还能怎么办,跪下求饶呗。”
红满西哈哈一笑:“如果运气好,遇上心软的,兴许拿一两只手脚也就放过我们了。要是对方也是手黑心硬的角色,那就只能拿命赔了,一条不够就再加一条,一直到赔到对方满意为止。”
红满西话音一顿,补充了一句:“反正要钱是一分都没有。”
“就是靠着这种欺软怕硬的办法,那年冬天我们一边磕头,一边砍头,虽然有不少人户门前都挂上了白灯笼,但整个屯子没有一人是被饿死的,也还算不错。”
红满西脸上神色格外轻松,像是在讲诉一件过去了很多年的趣事。
可字字句句落在沈戎的耳中,却沉重像是一座大山,压的他心头一阵发闷。
磕头是为了活着,砍头也是为了活着。
本就赤条条而来,赤条条离开的倮虫,却为了中间这一段短短的旅程,不得不奋尽全力。
“以前我以为所有人遇上这种天灾人祸,都是跟我一样咬着牙艰难度过。可等我进了环以后才发现,别人过得日子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样子。他们甚至还有闲情逸致,鼓捣出一句话来形容我们这种人。”
红满西昂着头,瞳孔中平静的目光像是穿过了岁月,再次看见了那些不屑的嘴脸。
“刁民。”红满西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,“穷山恶水出刁民。”
“其实我打心眼里厌恶这句话,因为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刁民,也不认为养活我们的山林是穷山恶水。不过我怎么认为,根本就不重要,因为那时候我还只是一只倮虫。”
红满西低下头看向沈戎,笑道:“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些很无聊,而且很丢人?”
沈戎摇了摇头:“养活不了自己,才丢人。”
“哈哈哈哈...”
红满西放声大笑,抬手按住沈戎的肩头,朗声道:“我他妈的也觉得不丢人,所以我挺直了腰杆,从环外闯了进来,靠着一双拳头打进了地道命途,拜了狼家仙,开了堂口,成为了狼家的弟马。以狼家先锋的身份,加入东北道和正北道的战争。”
“八主易位?”老九符离牙眉头一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