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廿一，神京城忽降瑞雪，琼瑶碎玉簌簌落了整夜。卯时三刻，天际犹笼着墨色薄纱，长街积雪皑皑，偶有几行凌乱足印蜿蜒，似是早起商贩匆忙留下的痕迹。忽闻一阵急骤马蹄声自远处传来，如骤雨击瓦，惊破了晨晓的寂静。

捷报！山海关捷报！马上骑士身披玄甲，腰间明黄旗随风猎猎作响，背上竹筒在晨光中泛着冷冽光泽。

这声呼喊穿透薄雾，恰似一记重锤敲在人心上。多少年了，捷报二字早已成了尘封的记忆，不少人穷其一生都未曾听闻，此刻乍然入耳，恍若隔世。

然市井百姓大多只是抬眼望了望，便又埋头忙活生计。建奴虽凶，到底远在山海关外，于他们而言，能多挣几文铜钱、备足年货，平平安安过个好年，才是实实在在的盼头。这等边关战事，终究是天边的浮云，难入寻常百姓心。

宫阙之外，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拖着沉重的步子，踏雪而来。半月来他辗转难眠，眼底布满血丝，神情憔悴不堪。

想那宁国府的小蓉大爷，他未来的女婿，一去四年杳无音信。宁荣二府多方寻觅，皆是石沉大海。好容易盼来音讯，却是功成名就，即将荣归。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，可落在他身上，却成了心头的重担。

女儿年近二十，在大周律法之下，女子双十不得为正室的铁律如同一座大山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宁国府半月来虽未表态，可这结局早已昭然若揭。从妻到妾，一字之差，却是云泥之别。妻乃主母，掌家理事；妾如奴仆，仰人鼻息。这些日子，他四处奔走，求遍同僚，只为能让女儿保住正妻名分，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冷遇与嘲讽。

陛下驾到，百官见礼！尖细的太监嗓音划破长空。秦业随着众人跪倒，满心愁绪，并未察觉贾政那频频投来的目光。

贾政身为工部员外郎，这几日也在为贾蓉的婚事费神。贾珍的荒唐、宁国府的规矩，再加上律法森严，老太太早已定下基调——秦府姑娘只能为妾。贾政心中虽对秦业有些愧疚，却也无可奈何，只能盘算着为贾蓉另寻一门合适的亲事。

朝会伊始，建元帝端坐在龙椅之上，面色阴沉如铁：诸位爱卿，蒙古八部犯我边疆，武威、延绥、固原三镇失守，三万边民被掳，该当如何？

话音未落，殿内已是一片寂静，唯有烛火摇曳，映得群臣神色惶然。

兵部尚书李元庆出班奏道：陛下，九边巡检王子腾防守不力，恳请治罪。

建元帝闻言，眸光微闪。王子腾乃是他的心腹，将来还要倚仗此人掌控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