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狗食日过后第三日，阴沟涧九叔住处。

九叔与四目对坐饮茶，茶汤已凉，却无人啜饮。两人面色凝重，眉宇间尽是忧思。

”师兄，我这几日总睡不踏实。”四目道长摩挲着茶杯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”一闭眼就是那日林凡硬抗天雷的景象...”

九叔长叹一声，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辟邪符：”何止是你。我修道四十余载，从未见过如此妖孽。”

茶盏中倒映着两人憔悴的面容。自那日目睹林凡沐浴天雷而不伤后，他们心中便扎下一根刺——修行者手握天地伟力，行事牵动因果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。

”记得林凡初到任家镇时，助任府避僵尸劫。”九叔突然道，”表面看是行善积德，可你可知那之后发生了什么？”

四目摇头。他常年赶尸在外，对任家镇人事不甚了解。

”任家借此机会，吞并了镇上七家商铺。”九叔声音发沉，”三十多名伙计失了生计，其中两人走投无路，竟投了匪。”

四目倒吸一口凉气。修士一念之动，竟能牵扯如此深远？

”这还只是明面上的。”九叔苦笑，”任家势大后，抬高米价，乡民怨声载道。若非林凡后来整治风月场所赢得民心，怕是早有人揭竿而起了。”

茶桌微微震颤，是四目不自觉捏紧了拳头。他忽然想起自己赶尸途中，曾为避妖邪绕道，导致一户农家延误葬期，后来那家小儿竟因此染上尸毒

”修士权柄，远超凡俗。”九叔目光如炬，”乡绅为恶，不过盘剥一方；修士若入魔...”话未说完，但四目已明白其中可怖。

窗外忽有阴风掠过，吹得符纸哗啦作响。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林凡居住的厢房方向——那里住着一个能硬抗天雷的怪物，若他堕入魔道...

四目喉结滚动：”师兄，你说林凡他...”

”品行尚可。”九叔打断道，似在说服自己，”虽行事随心，却有原则分寸。”

他想起那日林凡整治怡红院时的雷霆手段。少年御风而来，弹指间镇压恶霸，却又对被迫为娼的女子格外宽容，甚至赠银两助她们返乡。

”守正辟邪之念，他是有的。”九叔喃喃，”只是...”

只是什么？九叔自己也说不清。或许是林凡那双时而闪过星芒的眼睛，又或是他修炼时周身腾起的诡异黑气。这个少年身上有太多谜团，就像一柄无鞘利剑，锋芒毕露却也危险至极。

四目忽然压低声音：”师兄，若他真有入魔那天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