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的喜悦,他这才放下心来,却一时紧张,讷讷道:“哦......哦......那就好......不是……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……”
他舌头打结,半天才克制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绪,猛然醒悟过来,方才的一番结结巴巴的应对岂非如同傻子一般!不知人家姑娘心里头是不是在想,自己将要嫁与的,竟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大傻子!
枉他身负盛才,精于六艺,在一众贵族子弟当中,除了皇帝,就属他最为胆大,可是当下,偏偏在心上人未婚妻面前畏畏缩缩,痴痴胡言,出尽糗态,荒唐得难以置信,裴颍越想越羞愧的无地自容,恨不得马上咬舌自尽,这样一来,脸上的羞红更深了。
阿茹娜不知他心中的波折,只道他就是这样温和内敛,容易害羞又不善言辞的人。
她千里迢迢而来,好不容易见着了他,他又是这样俊美出众,真挚可亲,忍不住想与他多说几句话,将自己的心意都告诉他。
她想了想,认真道:“其实……不论是锦云匕首,还是传诗的锦盒,价值倒是其次,情意才是顶重要的,只要是世子所赠,于我而言,都是很珍重的物件。”她盈盈看着他,脸上微微一红,又耐住羞意,道:“打小至今,哪怕是有你字迹的一片纸,我也留存着的……”
裴颍登时愣住,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砸得他反应不过来,他面上看似岿然不动,实则是震惊得心中涌起惊涛骇浪……
她说她一直存着他的墨迹,她一直存着!从八九岁上下,他俩以切磋学问为名开始互通书信,鸿雁长飞,鱼水成文,至今已有七八载光阴,大差不差也应该有上千封书信,她竟都收着!
啊,他突然觉得豁然开朗,心情瞬间像飞到了云端,此时此刻,他才知道原来,原来有此痴心的不止他一人!
起初,他收到来自蒙兀的书信,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,墨迹粗浓得像一条条蜈蚣,每次都笑得他肚子生疼,那时候他还小,只觉得那些像鬼画符的字比任何画本子都有趣的多,同时也比任何画本子都值得让他珍藏。
——这可不能让眼前的心上人未婚妻知晓……不过,也许……待到成婚那日再让她知道也未必不可……
不过堪堪地,随着那汉字写得越发端正,他们的年岁业已渐长,从正字启蒙转移到了学问切磋上来,哪怕素未谋面,他都能感觉到她不单勤敏好学,从行文书写的洒脱利落猜想,字如其人,想来她的性子也是大大有别于中原高门淑女的骄矜怯柔,早将她视作自己的知己良朋,渴望与她相见的心思更是与日俱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