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岁就懂了,你母在你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教你了?”
老人笑眯眯地说着话,骤然屈指弹了嬴成蟜一个脑瓜崩。
“竖子方才言语故意停顿,竟敢调戏老夫!”
少年火气本已三而竭,这一弹实打实的疼痛,又把他怒火激了起来。
他自知打不过白起,跳下椅子跑到白起三米开外,捂着脑门讥讽道:
“武安君说我喜欢吹牛、夸浮。原来自己才是吹牛、夸浮的人。
“我七岁就懂的事,你垂垂老矣,学了七八年才知,这就叫学有所成吗?”
秦王子楚这次没有拦着次子,他正在自责。
他前夜发现次子天资极高,又知道次子对读书向来厌恶。
为了不浪费次子天资,特意送到白起身边学兵法,文不行那就来武的。
哪里想到次子对于权术、人心,把控的竟是如此高。
只要稍加培养,假以时日,那就是秦国未来相邦,一个真正出自王室的相邦。
让有相邦之姿的次子去学兵法,他后悔了。
[话既出口,收不回了,看这次子造化吧!]
被嘲讽的白起并不生气。
打仗时敌军邀战,骂的比这难听多了。
当然,主要还是骂的人表现为白起所喜。
换个人来嘲讽,早就被大巴掌抽老实了。
老人摸着雪白的长发,笑意盈盈地道:
“你既然这都懂,那你就该知道,你问一百遍你大父如何死的,你父也只会回答病死。
“秦王,看重秦国利益高于一切,他们或许都不能称之为人。
“需要谦卑时,他们可以对敌国臣子俯首,颜面尽失而不追究。对本国臣子弯腰,极尽恭敬。
“需要心狠时,他们可以血洗亲族,你曾祖王父就是这么做的。也可以牺牲自身,如你大父。
“现在轮到你父亲做秦王,他能留你性命已是不易,你如何期望他会为你心安而改口呢?
“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,不是吗?何必还要从你父亲口中确认呢?”
嬴成蟜微微低首,沉默。
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
但当局的他其实不迷,白起说的他都懂。
他就是看不开,看不开骨肉相连的亲情。
从父亲拎着食盒来见他的时候,他就确信,大父不是死于父亲之手,是自杀。
“秦子楚,我最后问你一次。”他抬头,眼圈微红:“大父到底如何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