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被夜风吹熄的残烛。
他想归赵。
相邦吕不韦、孟西白三大老秦世家、秦王政……几乎秦国所有有权有势的势力他都旁敲侧击过。
可他赵公子谊能成为这些秦国高层所有人家的座上宾,宴席不是最尊贵的右一就是次尊贵的左一,偏偏就回不去赵国。
这次来白家帮白马的忙,也是想着让白家承情发力,以公子成蟜之尸身铺一条归赵的道路。
发现白家大公子远逊公子成蟜后,赵谊又将归赵希望寄托在公子成蟜身上。
如今看来,都是妄想。
一个有人君之相、看破他内心的秦公子,怎么会放他回去呢?
希望破灭,故无欲。
无欲望,故而无畏。
他挺直脊背,掀翻那三山五岳!
无意的苦笑化为释怀的微笑,满脸洒脱道:
“不错,谊早有此意!正有此意!”
白马、燕太子丹心中杂念顿消,皆惊诧地撇过头。
他们二人对赵谊话语并不惊诧,他们早就知晓实情。
白马是得父亲、大父提点。
燕太子丹则是与赵谊处境相同,以己度人。
他们惊诧的是,赵谊怎么能把真实想法直接说出来呢?
不说出来,还有希望走。
说出来,哪里还有希望?
万念俱灰的赵谊感知到二人视线,与二人依次对视了一眼,轻笑出声。
笑声在空旷殿堂里荡起回声,和干瘦侍者手中麻布抹地的“沙沙”音凑成一首无名曲。
这位赵国质子极为无礼地指着秦国最贵公子成蟜,很是随意地道:
“难道我不说,他便看不出来了吗?”
看嬴成蟜,平等视之:
“难道我不说,君侯就会放我归赵了吗?
“欺人好欺欺己难,赵谊从此无妄念!”
语毕,猛然甩袖。
带翻案上错金银酒壶,琼浆汩汩漫过青石地砖。漫溉那已经干涸的血迹,接续干瘦侍者的性命。
曾得赵国众望所归的赵谊哈哈大笑,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,失去所有束缚的他尽显赵人豪放。
嬴成蟜抚掌,节奏与更漏滴答声完美相契:
“彩!这才是赵人风采!”
玄色深衣,广袖当风。
腰间玉环锵然作响,惊得近处烛火明灭不定。
“君侯可因我赵人风采,放我归邯郸啊?”赵谊调笑,未抱希望,斜倚案几的姿态宛如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