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冲在车里坐了许久,始终未将心跳缓和下来。
停靠处是所老式四合院,经改装后成了间口碑不错的私房菜。满院石榴,树枝挂着金丝雀笼,环境既私密又别具一格,可谓鸟语花香。
贺占霆最近常来这儿,老板娘珍酿的梅子酒及精湛厨艺深得他喜爱。今天,他把一双儿女约了过来。
约在这儿,肯定不是为了单纯吃饭,想着又要被父亲责骂埋汰,贺冲浑身不自在。
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,他咬咬牙,锁上车走了进去。
高高的门槛一迈过便是面照壁,他无心欣赏那精美绝伦的雕花刻纹,满脑子该如何应对的念头。
绕过照壁进入天井,四角皆筑有半人高的方形花台,栽培着精剪过的榴花。天井中央有口井,这在现代都市难得一见,他也像孩子似的朝井里望了望,还真有水。
依次查看三面屋阁上的牌子,找到写有“丹青”那间,他轻轻叩响房门。
“进。”贺占霆在里面应道,已经透过窗框看见儿子站在门外。
“爸。”
直到关上门,贺冲才将头抬起,发现可供十人就餐的圆桌上只坐着父亲一人。贺占霆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,虽不至于笑脸盈盈,但也比往日严肃古板的形象轻松许多。
“姐呢?”
他问,同时在对面坐下,两人之间正好连成圆桌直径。他特别怕与父亲独处,那种紧张压迫感随时能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“跑老板娘那儿偷师去了。”贺占霆给自己杯中倒上梅子酒,“啧,坐近点,跑那头干嘛。”他拍拍右侧椅子,示意贺冲挨着他。
贺冲舔舔下唇,遵照旨意坐了过去。
“爸,是不是有什么事跟我说?”贺冲问,其实他的意思是“我又犯什么错了吗”。
“非要有事才叫你?一家人吃个便饭而已,紧张什么,来,喝一杯。”贺占霆往他面前的杯中斟酒,他忙奉上双手表示礼节。
贺占霆挑
起眉头看看他,问:“见我就跟见阎王似的,平日那股劲儿呢,不是响当当的爷吗?”
贺冲实在分不清父亲在玩笑还是责怪,唯唯诺诺道:“他们瞎喊的,我算哪门子爷啊。”
“叫爷没错,男人就该霸气,这点倒随我,一点儿也不娘们儿。”贺占霆端起酒杯,朝他手中的杯子碰了碰,“不过这股劲儿一旦没用对地方,就招人讨厌。”
“爸,我做错了什么,该骂就骂吧。”贺冲将杯中酒倒入喉咙,如壮士就义般豪壮,“骂完好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