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首的一批靖难降将,和以杨洪和范广为首的边境勋臣,却趁机奉迎新天子,把持京营,不断侵夺五军都督府的事权。
朝中仅剩的一些老臣,如胡濙等人,也都明哲保身,这一点,单看这次的仪典便可清楚。
朱祁镇自忖,如今的局面,自己根本就没有重登皇位的希望,所以,他看的很开。
他觉得,朱祁钰所要的,无非就是他退守南宫,不再相争而已。
既然如此,遂了他的意便是。
然而,听了朱祁镇的回答,朱祁钰眼中却忍不住闪过一丝失望之色。
果然,无论是土木祭奠,还是如今站到了祖宗牌位面前,自己这个哥哥,都从不曾真正有过悔过之心。
他心里有的,只有自己,有的是权衡利弊,有的是迫于无奈。
可那份真诚的愧疚之心,他从不曾有过。
土木二十万的官军,社稷宗庙倾覆的危难,都打动不了他的心。
他眼中所见,是王振的多年陪伴,是钱皇后的深情厚意,甚至是也先和伯颜帖木儿的“真心相待”。
但,他听不见黎民百姓的哀哀嚎哭,也看不到,无数支离破碎,艰难度日的家庭。
我,唯我尔!
这就是朱祁镇,他的哥哥,大明曾经的天子,如今的太上皇。
他,就是这样的一个人!
朱祁钰低头,忽而浮起一丝自嘲。
倒是他错了。
这句话,原本就不该问。
于是,他的脸色再无波动,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,道。
“既然如此,便请太上皇,与朕同祭列祖列宗吧!”
朱祁钰的本意,是懒得再和朱祁镇多说,但是,这番神态变化,落在对方的眼中,却变成了达到目的后的偃旗息鼓。
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复杂,朱祁镇自然也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公事公办之意,轻叹一声,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,抬步便迈入了奉先殿。
祭祖的过程乏味可陈。
朱祁钰的本意,是希望至少在列祖列宗面前,朱祁镇能够稍稍意识到,自己曾是被先皇寄予厚望的儿子,哪怕不为社稷江山,至少为了先皇的期待,能够为自己所犯的错误,哪怕生出一丝丝的忏悔之心。
但是,没有……
既然如此,再繁复的仪典,若不从心顺意,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。
焚香,诵经,叩拜,更衣出殿。
兄弟二人再度恢复到了最开始的状态。
一言不发,形同陌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