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人自怜春春未去,萱草石榴,也解留春住。“已先王丈道之矣。
薛令之为东宫侍读时,官僚简淡,以诗自悼云:“朝日上团团,照见先生盘。
盘中何所有?苜蓿长阑干。饭涩匙难滑,羹稀箸易宽。只可谋朝夕,何由保岁寒。“
此诗大似近时馆师自嘲诗。
馆师自嘲诗有云:“不酸便赞开埕酒,绝淡还冲盖碗茶。”凡茶初下叶,谓之泡茶。仍用原叶,谓之冲。吾乡方言也。
有馆师《咏薄粥诗》云:“撮米烧成粥一瓯,北风吹去浪悠悠。手持好似菱花镜,照见楼台在上头。”方自吟哦,一丐者闻之,进曰:“诗则佳矣,然撮米一瓯,不为薄矣。宜改‘撮米’作‘粒米’。食粥时,未必适遇北风,宜改‘北风’为‘鼻风’。食薄粥处未必有楼台,宜改末句作‘照见须眉在里头’。”师大惊,问曰:“汝有此才,何不去作馆师?而乃行乞耶?吾当荐汝。”丐者蹙谢曰:“慎勿!慎勿!吾惟不愿吃薄粥,故宁丐耳!”
偶见林初文《春日送别诗》云:“春风自多思,奈与客情违。杨柳频催别,蘼芜不送归。千山独上马,一曲两沾衣。回首河桥道,迢迢看落晖。”第二联用极眼熟字,恰有思致。下半首则全学庾子山,竟似开府集中句矣。初文名章,福清人,万历元年举人。
一士人素以道学自负。解三百篇,辄以陈言腐语。强劳人、思妇尽入之理学中。其友心轻之,而未发也。一日道学友赋《早行诗》有“人语出林端”之句。
其友忽问曰:“斯人也,为不失赤子心之大人耶?抑闲居为不善之小人耶?”曰:“能早起,尚是正人。”曰:“然则舜之徒耶?跖之徒耶?”道学友恚曰:“赋诗不过即景,必求其人以实之,则凿矣。”其友笑曰:“顷余所问难者,正足下平日解三百篇中之语。偶然一诘,足下意便怫然。不识三百篇中,劳人、思妇之恨恨于足下者,当复何如?”道学友不能答。
武康徐雪庐举人熊飞,专采当代杂流,若屠、沽、肩贩、皂隶、剃工、纪纲、狱卒诸人诗,为一编,曰《锦囊集》以见昭代人文之盛。吾乡此辈能诗者绝少。
惟钟云扉世俊,以熔造锡器为业,而能诗。时人称之错隐。其《送陈渔珊先生仅之官陕西》诗,有“四千里路相思苦,六十年人再见难”之句,为时流所称道。
常来余家,不饮酒,不茹荤,不及生计。自晓至夜,无一语非论诗者。然颇为才薄所苦,故虽寝馈此道中四十年,而不能成家。余尝为刻诗两卷,曰《云扉诗约》,若人之《锦囊集》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