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老儿还在田校尉屋里忙前忙后,连洗脚水也给田校尉打来了,试过水温,方把田校尉的脚去了袜子,放下水去。一时替他揉搓捏拿,田校尉被侍弄得十分舒坦,心里烫贴,加上喝了酒,话多起来,说道:“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身手,比我的副尉强百倍!嗯,人家都叫你‘康老儿’,看你这满头的白发,你倒是多大了?”
“大人,我是操劳的命,看着老相,其实才四十,属狗的,卑贱。这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,未老先衰。”康老儿皱纹横生的脸上一团笑意。
“属狗的应该忠心才对,我看你却是最奸诈的!旧主子才失了势,你便把他抛到脑后,到这里来赶势力!可见你不忠。”田校尉半笑半骂。
“大人明鉴!”康老儿吓得不轻,‘扑通’一声跪在地上分辩,“我生在陆家,是家生奴,自晓事起便伺候人,服侍了老的,又服侍小的,也有三十多年,兢兢业业,虽无功劳也有苦劳。这些年我风里来雨里去,碛西走了也有几十遭,舍着性命帮主子家挣下这么大的家业,看着他们置地买宅,何曾眷顾我半点?不过自己从牙缝里省出几个钱,买了一处小宅子,原本想给儿子娶亲用的,谁知这一抄家,竟一并失脱了。陆家误我不浅啊。怪我对旧主不忠吗?”康老儿叹口气又道,“那陆归年更是一个浮浪子弟,整日里混在烟花柳巷,不务正业,二十四岁上头还未婚娶。我爱重他又如何?一个败家子罢了,终是不成器。我见校尉大人这般豪侠气概,情愿鞍前马后效力,但求来日有个依靠,便也罢了。”
田校尉听了点点头:“你说的也不无道理。但我们只相交这几日,我如何就能信你?你若真忠于我,就把这洗脚水喝了,我便信了。若不喝,就是诳我!”
康老儿有几分吃惊,没料到田校尉竟这样试他!但也只迟疑了片刻,便把洗脚水端起来就喝!“咕咚”、“咕咚”喝了一气,田校尉看时,已是半盆子下去了,心中做呕,方止住他:“罢了罢了,我信了你了!你好生服侍我,日后为你,或是你儿子谋个前程,也不是难事。”
虽如此说,这田校尉最是多疑,如何能全信康老儿?他思量着这一遭西行,多少辛苦,也须得有这么个人伺候帮扶,但若这老儿真是怀着异心,岂非引狼入室吗?这样一想,计上心来。
田校尉出去吩咐副尉:“这几日行路都累了,夜里各自安歇,也不必守夜了。”各屋门口的守夜士卒便撤了。
田校尉当着康老儿面,将一柄短剑放在床头,这短剑剑柄、剑鞘是黄铜的,看着是把好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