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了凉州,天气倒是真的冷起来。黄河以西,秋行冬令。这过黄河的第一站凉州,先给人冷得寒战,凉州别名“西凉”,含意是“地处西方,常寒凉也”。一踏上凉州地界,遍地顽石,一眼望去一片灰白,与阴郁苍茫的天空浑然一体。在乱石中杂生的的芨芨草已经枯黄,在风中胡乱摇曳,一片萧瑟的景象。终于见到了乌鞘岭山头终年不化的积雪,自然也踏上了漫长的河西走廊,这条到达西域的必经之路。
一行人都闷声不语,各怀心思地赶路。一路上穿州过县,时而是荒郊野地,时而是深沟浅壑,时而又是高山险峻。耳边只有“呼呼”的风声做响,听得人满心愁苦。在浑浑噩噩的天宇间走了十几日,过了姑臧,终于快到永昌县。直走得人疲马乏,天也下起雪来,寒气砭骨。
那日早上,北风刮得格外呼啸。卯时四刻,天色还是麻麻亮,依稀能看见些。众兵丁尚未起床。驼子一向起得早,他勤力惯了的人,原在家里晨起必要挑水、饮马,做一些杂役,这天早上,他仍是早早起来,到驿站院内走动走动,也是舒散筋骨,驱走寒气的意思。刚走到一棵陇树跟前,忽见陇梢高处有一个人影蹿动,倒吓了他一跳,认真一看,才认出是鲍四娘!这个女人,这么早爬到树上,却要做什么呢?
他想喊,又忍住了——恐怕一喊把鲍四娘给吓得从树上掉下来。只是站在树下静观其变。
鲍四娘拿着一块红色的手巾,朝天空中挥着,一会儿又把那红手巾系在树顶。驼子顺着她挥的方向朝天上望去,才发现一只鹰在空中盘旋,那不是鲍四娘养的那只“墨箭”吗?驼子猜度着,鲍四娘可能是想招那鹰落下来,但那鹰却不似平时听话,就是在空中来回飞旋,不肯下来。鲍四娘有些性急了,吹起了鹰哨,但“墨箭”还是不肯落下来。
驼子也是纳闷,不知缘由。仔细看那树上,方才猛然发现,就在鲍四娘脚下的三尺远的树枝上,赫然伏着一只黑色的大山猫!那猫有寻常家猫两个大,通身漆黑,那眼睛正盯着空中的鹰,似乎发现了猎物一样!怪道呢,鲍四娘没发现,“墨箭”却发现了这只山猫,有它的利爪等着,“墨箭”哪里敢落下来?
一定是鲍四娘专注于她的“墨箭”,没看见这山猫跟上来了。这时,天也麻麻亮了,驼子在地上寻了一块石头,瞄准山猫的位置,将石头掷了过去,一下就击中了。山猫“喵”地叫了一声,从树上跳走了。上头的鲍四娘吓了一跳,几乎没从树上掉下来!驼子也是吓得不轻,伸出手来待要接到鲍四娘,所幸她抓牢了树枝,没有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