轿八抬,渡小姐从闺阁入高门,自此美人入劫,飘零于望不到边际的苦海。
花落有定期,灯有燃烬时,放眼高墙内花团锦簇,再远些的荟芳园更是如同仙境。
可这周遭的空气里,腌臜、腐臭,叫人作呕的无形气息,时时刻刻缭绕不散,任再上好的香熏也遮不住。
“姑娘呀,您可不能再自苦下去了,身子怎受得了?”
瑞珠悲心大恸,抱住她哭道。
小小宝珠亦跑过来,三人抱做一团。
可卿柔声道:“莫再喊姑娘了,叫别人听见,你还要不要活?快不哭了。”
但压抑一年多的苦涩一经爆发,又哪里止得住?连秦可卿也红了眼眶,凄然哽咽。
一入侯门深似海,更何况这座自建朝起就繁盛至今的国公府?
娘家清寒,爹爹也许有攀附富贵的心思,但何尝没有让她去享锦衣荣华的好意?
只是高墙大院里的不可言之事,她亦曾在书里瞧过。出阁前,忐忑有之,恓惶有之,奈何婚姻大事,岂能凭女儿家自主?
她幻想过,哪怕有万一的机会,叫自己遇到个即便不知冷知热,就算能相敬如宾的夫君,自此安度余生,便为大幸。
可惜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,她终归没那个命。
不过再如何委屈度日,嫁过来前,她也没想到…竟…那种事,那种人…
怎会如此?怎能如此!
那人看自己的眼神,隔三差五使人送来一件名贵物什的行为,她自忖不是无知少女,对方怀着什么心思,她皆一目了然。
却说不得,拒不得,只能缩在角落,坚守自身。
而把自己明媒正娶过来的另一个,更叫她发寒。
霞帔未褪至天明,便已心死如尘。
她不是很爱哭的女孩儿,只因眼泪落在冰上,看不见的。
——噔噔噔
一花白头发的婆子拎着大漆螺钿双层食盒走上楼来。
听见脚步声,可卿并两个丫鬟立即抹去眼角余泪。
瑞珠拾掇好自己,又紧忙替宝珠擦脸,小声催促:“快憋回去,那最不是东西的恶妇来了。
原在秦家整日介装得和气,以为她是个好的,哪成想到这儿没几天就被富贵迷眼,早早投靠了那老不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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亏得姑娘喊她那么多年乳母,等瞧着,早晚叫她不得好死!”
秦可卿轻斥:“瑞珠,不可说了。”便起身迎去门口。
可卿奶嬷嬷姓刘,当真慈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