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贾蓉别过秦府,踏着残雪往镇国公府去。朔风卷着檐角冰棱相撞,叮咚声里,他心中暗忖:三媒六聘本是父职,偏生贾珍日日醉卧温柔乡,便是醒了,怕也只当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。
思及此,不禁长叹一声,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薄冰,发出细碎声响。
方进镇国公府垂花门,便见游廊下金漆槅扇半掩,内中传来清谈笑语。贾蓉整了整玄色大氅,掀帘而入,却见北静王水溶斜倚湘妃竹榻,手持羊脂玉盏品茗,牛继宗则踞坐在太师椅上,把玩着腰间的和田玉牌。二人见他进来,俱是一愣。
“拜见世兄,世伯!”贾蓉疾步上前,抱拳行礼,玄色蟒纹袍角扫过青砖地,带起一阵微尘。
水溶放下茶盏,目光上下打量,唇角含笑:“一别数载,世兄竟出落得这般英武!昔日温润少年,如今倒似青松挺秀,令人刮目相看。”
他身着月白团龙纹锦袍,腰间系着茜色宫绦,更衬得面如冠玉,与贾蓉魁梧身姿相映成趣。
牛继宗大笑起身,虎虎生风:“贤侄刚回府,不在家陪陪珍世兄,倒跑我这老头子这儿来了?”
这位一等伯生得浓眉大眼,身披墨绿狐裘,腰间配刀的鎏金吞口泛着冷光。
贾蓉苦笑着摇头:“不瞒世伯,家父……唉,虽说子不言父过,但家父整日沉溺酒色,哪里还顾得上儿子的终身大事?”
说罢,将秦府之事细细道来,末了拱手:“还望世伯援手。”
水溶闻言,眸光微亮,抚掌赞叹:“富贵不忘糟糠,位高不弃旧诺,世兄这份胸襟,当真令人钦佩!小王虽无此经历,却愿效犬马之劳,成全这段佳话。”
牛继宗佯装恼怒:“王爷这是抢我风头!明日我也同去,省得贤侄再四处奔波。”三人相视而笑,厅内气氛愈发热络。
贾蓉心下感激,当即设宴相邀。酒过三巡,众人移至听曲雅间。琵琶弦音婉转,歌女歌喉清越,贾蓉却只觉酒意上涌。待出得勾栏,寒风扑面而来,他扶着马鞍深吸一口气,清醒了几分。
“将军,六礼之物已置办齐全。”亲兵单膝跪地,旁边放着两只大雁,这寒冬腊月,为寻这象征忠贞的聘礼,可费了不少周折。
回程路过荣国府,正巧撞见贾琏从角门出来。那贾琏身着簇新的酱色织锦袍,腰间玉佩还未系稳,见了贾蓉,先是一怔,继而拍手笑道:“哎呀!早听说蓉哥儿要回,不想竟这般快!”
说着绕着他转了两圈,啧啧称奇:“几年不见,竟长这么高!这身材,这气度,与从前大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