授业堂。
稷下学宫最大的学堂,有五百席。
嬴成蟜第一次讲课便是选在此处。
李斯为张苍所领,提前了一个时辰来到授业堂,本以为甚早。
却不想连个席位都得不到,只能靠站在屋舍之中。
李斯看着黑压压的人群,想到了近十年前师长荀子授课时的场景。
眼前景虽不如,亦不远也。
“嬴子……子……”李斯念叨着,直到此时依然不敢相信。
成为一个子,曾经是他最高追求,他过去极想从他人口中听到一声李斯子。
这个念想在有人叫出“韩非子”三个字时就破灭了。
他自忖学问不输于师兄韩非,但显然其他人不那么认为。
韩非比他先为子。
李斯深吸一口气,眼中起了争胜之色。
师兄韩非为子,他虽然不欢喜,但却是极为认同的。
他很清楚韩非的学问,深得师长真传,常常代师长授课。
可一个八岁稚童,为子?
凭甚?!
心学。
成圣。
真是……好大的学问啊!
他李斯的师长荀卿有最为老师之号,也不敢说所教学问能成圣。
他低着头,深埋面貌,藏身在人群中。
等待八岁而为子的嬴子。
一个时辰后,嬴成蟜像往常一样来授课。
站在高台之上的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,来听课的人还是那么多。
这证明他在稷下学宫越来越受欢迎了,这很好。
他笑着扫视了一眼全场,举着毛笔无奈地道:
“我知道,其他先生授课的时候常会动笔,写下重要观点,我简称为重点。
“我也不是不想给诸君写,实在是齐文太难学了啊。
“要是有一种文字简单易学,两三天就能简单学会,那该多好啊。”
来听课的稷下学子们都发出善意的笑声。
不少相熟的学子窃窃私语:
“哈哈,嬴先生上次和上上次的时候也如此说,到现在还没学会齐文。”
李斯听着嬴成蟜一口流利的临淄口音,闭上眼完全听不出咸阳口音,立刻察觉有异。
能说出这么一口流利的临淄话,可比写下三五个齐文要难的多。
没有哪位稷下先生的重点是长篇大论。
李斯从一片海蓝色的学子服饰中,寻找异服者。
穿异服者,多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