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镇过的羊乳竟无半点腥膻,岩茶的涩与饴糖的甘在舌尖缠绵,珍珠弹牙似嚼着云絮。她失态地仰头饮尽,护甲在盏沿刮出脆响。
沈钧钰见状,咽了咽口水,也端起眼前的奶茶猛灌一口:“妙哉!这可比醉仙楼的冰酪强百倍!”
沈文渊捻着胡须咂摸:“这手艺,若在朱雀大街开间茶铺岂不是大受欢迎...”
“一两银子一盏可值?”沈嘉岁晃着空盏。
“啊?太便宜了!”老侯爷霍然起身,“宫宴用的冰碗都要五两!至少得卖个六两!”
沈嘉岁噗嗤笑了。
老爷子挺可爱的说。
吃过晚饭。
暮色漫过永定侯府门前的石狮子,沈文渊疾步跨出门槛,玄色锦袍被晚风掀起一角。
晁氏月白襦裙缀着银线茉莉,在暮霭中如幽魂般飘近。
“侯爷...”晁氏屈膝时露出腕间淤青,“榆钱巷的冰量怎么削减了...”
沈文渊倒退半步撞上门柱。
这淤青他认得——上回晁氏“失足”跌进他怀里时,他情急之下抓的。
此刻女儿“开源节流”的话在眼前晃过,他只犹豫了一瞬,忽然扬声:“来人!送晁夫人去库房取冰!”
管家捧着账簿现身:“侯爷,库房存冰仅余三成,大小姐吩咐过...”
“取!”沈文渊瞥见角门处闪过的藕荷色裙角,“按旧例双倍取给晁夫人!”
晁氏垂首掩住得意之色,缀珍珠的绣鞋却突然打滑。
沈嘉岁稳稳扶住她胳膊:“父亲糊涂,库房钥匙在我这儿呢。”她指尖划过晁氏淤青,“天热易化脓,该涂些白玉膏。”
沈钧钰抱臂倚着门框:“白玉膏二十两一盒,晁夫人要几盒?”
晁氏落荒而逃。
沈嘉岁回到书房翻着茶楼账册。
算盘珠撞出脆响:“西街茶楼月亏百两,父亲还要白送冰?”
“错了错了。”沈文渊抹着汗溜进书房,却见案头摆着盏珍珠酪。羊乳凝在盏壁,像极了女儿五岁那年打翻的牛乳羹。
他仰头灌下冷茶,喉间泛起陌生的酸涩。
……
晨光漫过库房铜锁,沈嘉岁指尖在算盘珠上疾走。
账册摊在案头,朱砂圈出“茶楼亏空”四个字。
“现银三千两。”她将银裸子推给沈德全,“订五百个竹筒杯,杯身烙‘沈’字。”
羊皮舆图在京郊马场画圈,“按五百文一升收羊乳,先订半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