酱牛肉咽了,听得老者这话,苏进却轻笑半声,将箸搭在碟子上,冷笑着道:“直言敢谏?纸糊三阁老,泥塑六尚书,如今朝中那还有其他,不过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,西厂权势熏天。
又是那个敢惹,厂督汪直即便寻常布政使司见了,都要行跪礼,这阉狗欺君罔上,祸乱朝纲。更有韦眷,梁芳,许宁之流从旁协助,无须通秉,直启诏狱,祸杀大臣。
就算是有心为百姓行事的官员,诸如王越王大人如此,却也不得不曲意逢迎,不敢稍有拂逆,若不是大同兵败泄露,只怕现在犹更甚,唉!无奈圣意难违啊!”
听了如此话,老者方才端起的杯子狠狠地砸在桌上,滚烫的水洒地到处都是,豆大的灯火中映照着那怒意满面的褶皱,桌上的盘碟都跳将起来。只听他恍若是在喉咙深处挤出数个字。
“乱臣贼子,不共戴天!”这气度不凡的老者,偶然发怒,却着实有种凛然的威势。屋中所有人都吃了一惊,转头看来,视线中却只有竹杖轻动。
愕然地看着视线中这须发皆动的老者,苏进的眉头顿皱,驿馆中的气息也似凝固般,喘息顷刻止了,不过少顷,那些汉子就再度自顾自的谈论起来。
“老丈何至于此?”苏进环视,见他依旧是气愤难平神色,忍不住低声问道。
黯淡灯光中,老者似也知自己失言,表情变幻,轻叹半声道:“实不相瞒,老夫祖籍京畿,正统年也先入侵失散,却不曾想竟至如斯,闻君所言,悲愤难抑!”
这话似也勾起了苏进的伤心事,当即昂首饮了杯酒,哀叹道:“老丈你有所不知啊,国事糜烂何止如此。自英宗北狩,朝中似也失了初始的雄心,只缩在京师。所幸还算太平。”
“当今圣上宅心仁厚,登基后先是为于大人昭雪。国事也算励精图治,只是近来却似换了个人般,不思进取。终日与那万贵妃享乐,这万贵妃荣眷圣顾,却将偌大**弄得乌烟瘴气。
更险些使圣上无后,如今的太子若不是宫闱保护,只怕也难逃毒手。据说圣上本有废立之意,幸得泰山震动,否则现今如何却无可知啊!”苏进摇了摇头,哀叹道。
“荣顾圣眷,却不思忠君报国,肆意祸乱,当诛!”老者听后,惊怒更盛,“想来圣上定是被奸佞蒙蔽,才至于此。唉!”
苏进却是呵呵一笑,并不多做解释,接着道:“何止!朝中更有传奉乱政,肆建皇庄并地。百姓苦不堪言,京畿所在早已不似从前…”
“朝政如此,咱们百姓也只求安稳的